有一陣子沒碰面的朋友來信,寫了個大大的 “blasé” 在標題列。無力感,無所謂了,誰沒有的無力感。倏地想起年輕時另一位朋友寫的句子(我一直無法忘卻),「我們再也懶得知道我們是誰」。朋友說的表面上是街頭的一些事件。能量的耗損,意義的凋零。我們不知道是自己錯看了一個人,還是根本是看錯了自己。
「淡薄的罪惡感」,我說,「只好強押著自己,假裝再去關心一下」。
那一天在大教室裡練習,腦子裡就充斥著 blasé 這個字符,揮之不去。我構思著接下來對話的情節,「淡薄的罪惡感」,這個字眼和 blasé 交纏在一起,兩條蛇頸繞頸似的情色畫面,拆解困難。
那時候假裝去關心了幾次。很可惜,早就全然理解,他們是他們,我什麼字也喊不出口(能一直靜靜坐著就好了,我暗暗祈禱著)。罪惡感在腦子裡,心裡沒有。
那些在街頭的事件,表面上的,底層牽扯不清的是更多年輕時的想像吧,我自己是這麼猜想的。此起彼落的意象糾結成團,理也理不清,即便扯出個線頭,還未必能繼續拉出來什麼自己真的敢看、願意看的。
「幾次走過夜裡靜靜的巷子,你們拉下了的鐵門裡,燈火早滅了,但我彷彿還能聽見狗兒日時雀躍欣喜的歡笑聲響。」
「下次吧,或許就挑個還有陽光照著的午後,說不定我就直接大搖大擺走進去,討一杯你們煮的咖啡,吃塊你們做的派囉。」最後我是這麼回的,臉上竟約莫有那麼一些些淺淺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