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半夜十一點多了,他找上門來,問都不用問。
我們上了車。原本是預計在那條沿著河流的快速道路吹吹風的,沒想到週末夜裡,車塞得厲害。我還是不太想開口問,但他上次眼角旁的興奮,這回似乎逐漸褪成雙唇用力的緊閉。說是自信,又像是猶疑。
「我昨天去買了幾本書。那間小書店。還是一樣的德性,一些學生,一些聲響,一些好像在其他書店也都有的書,」我靜靜地聽著他說,不太想插嘴應話。
「後來當然也繞過去專門進口外國書的那家店。交通叢刊沒再見到什麼新貨。正要出來時,看到一本早就買過的書,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修訂本。順手一翻,這個作者竟然在序言裡破口大罵,連名帶姓地罵耶。」他簡直把那段話全背給我聽,誰誰誰,幾年幾月,哪些個見不得人的骯髒事。
也難怪他會全背了下來。他再繼續說著他後續的查證動作,以及相關當事人與受害者不令人意外的解釋。雖然事情過了這麼些年,不意中撞見,那些骯髒污穢的感覺還是如何如何使人作噁的。他的意思約莫就是這樣。
車陣還是混成一團。他一口氣吐完這些細節後,就靜了下來,話已說盡了似的模樣。我也不覺得要接下去,順手挖出一片音樂,Perlemuter 彈的 Fauré。標題上寫著 Nocturnes。